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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米寫故事．．．

　　樹的味道像什麼呢？（上）

　　　「樹的味道像什麼呢？」我馬麻又把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題目拿來考我了。
「像葉子！」
「不是！」
「樹幹！」
「不是！」
「不然像什麼？」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像『雞』啦！數位相----『機』！」
「喔！馬麻，orz！」
「哈！哈！哈！」

　　我馬麻挺著一個大肚子，在那邊哈哈大笑的樣子真的很搞笑！頭髪染成淺褐色，白裡透紅的臉頰，像搽了腮紅。她長得算有氣質的，只不過她在外面那付端莊賢淑的樣子和她在家裡搞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半年多前，有一天放學回家，我看到流理台放了三瓶麻油，冷凍庫裡有好幾袋雞肉。
「妳幹嘛買那麼多雞肉、麻油？」
「我明天要去作一個手術，作完後要進補用的。」
「又不是作月子，幹嘛要吃麻油雞？」
「我要去墮胎。」
「哇啊！馬麻，妳快要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紀錄了！」
「為什麼？」
「因為妳是人類史上第一個無性生殖的案例啊！」
「你又知道我是無性生殖啦？」
「不然咧？不然妳怎麼會懷孕？妳現在又沒老公。」
「我不是有跟你講過那個很帥的大老闆嗎？」
「喔？你們什麼時候約會的啊？」
「上個月有一天晚上，你在睡覺的時候。」
「真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反正我懷了他的孩子就是了啦！不要再問了。對了，明天開始，你要負責拿垃圾去丟、要拖地，還有洗碗喔！」
「為什麼？我不要！」
「因為我作完手術要休息一陣子啊！」
「喔！好吧！那，明天，那個大老闆會陪妳去吧？」
「唉！殘念ㄋㄟ！他明天早上要去香港，好像要開會什麼的。所以，我找婷婷陪我去。」
 
隔天我回到家，正為了要做那麼多家事悶悶不樂時，看到她居然一邊看電視一邊擦眼淚。

　　「妳肚子很痛嗎？」
「哇啊．．．」她大聲哭出來，嚇我一大跳。
「那個大老闆，他．．．他死了啦！」她指著電視，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從沒看過她這個樣子，即使把拔說要和她離婚時，她也沒有這樣哭。

　　　電視新聞正在播出飛機失事的救難現場。馬麻的淚水像潰堤般，不停地流出來。
「那妳，今天，有去，墮胎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我正要進手術室時，剛好看到這則新聞，嗚．．．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電視上，我全身無力，就跟護士小姐說，我不作了。」
「然後咧？」
「我就回來，坐在這裡看新聞看到現在。」
「那妳還要去嗎？」
「不要。我想生下來。」
 
我媽簡直是瘋了。她居然要生下那個人的孩子。她也不想想她都幾歲了，還要生？
「妳如果把他生下來，等他上小學時，妳已經快50歲了耶？妳如果去學校接他放學，他同學一定會以為妳是她阿罵。妳這樣做他很會沒面子耶！妳都不知道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喔？」

　　「我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阿罵！你不用為他擔心這麼多啦！不然你去幫我接他放學呀！那時候你已經快20歲了，人家會說，『哇啊！你爸好年輕喔！』哈！哈！哈！」這麼嚴肅的事，她居然還笑得出來；五分鐘前還哭得稀哩嘩啦，現在又在笑，真是受不了！

　　「是生孩子耶？又不是養小狗，不想養頂多送人。」
「這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孩子。」
「雖然妳是我媽，但我還是要講，妳簡直是瘋了。」
「沒辦法！我就是想把他生下來。我又沒叫你養，你反對什麼？」
「高齡產婦很危險耶！我是擔心妳的身體！真是好心沒好報！」
 
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她居然還要生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或妹妹給我。想當初，外遇在先的把拔到現在還沒有給我添任何弟妹，沒想到當時被第三者打敗的老媽竟然．．．！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很愛他。」她擦乾眼淚，鎮定地說。
「問題是，他已經死啦！妳再怎麼愛他又怎樣？就算他死而復生，妳一定也會被他嚇死吧？真搞不懂妳在想什麼！」
「他是獨子，只有三個姊姊，是他爸媽惟一的兒子。」
「那又怎樣？」
「他還沒結婚呀！我肚子裡有他惟一的孩子。」
「妳要幫他繁殖後代呀？我記得妳說過，他有女朋友啊！」
「對呀！她女朋友一定傷心得快死了。他們原本今年底就要結婚的。」
「那他幹嘛還讓妳懷孕？真是莫名其妙！他女朋友如果知道妳懷了他的孩子，才真的會傷心死咧！」
「唉！人生，就是一連串無奈的事情的結合啊！」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無奈、說愛他，但她根本就沉浸在「我為他做了一件偉大的事，他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感謝我的」的自戀中。如果她就這樣懷抱著偉大的情操，一直到生下孩子，那也還好，至少她覺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但壞就壞在事實並不如此。哈哈哈！（我似乎不該興災樂禍，就如她常常對我說的：「你這個孩子，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就在她肚子大如排球、食量大如牛時，有一天她講完電話後，忽然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兩眼無神，因吃得太好而容光煥發的臉頰，也頓時垮了下來。

　　「那個爛人！死掉活該！」
「誰該死？」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向稟持聖嚴大師訓戒：「嘴巴若講出負面的話，就有如吐出毒蛇」的她，竟然也會詛咒別人。

　　「還有誰？就是那個害我懷孕的死人。」
「他確實是死人沒錯。但他活該嗎？」還好，她並不是在詛咒，她只是描述事實而已。
「他竟然也讓別的女人懷孕！真的太太太過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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