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少也賤,故能多鄙事。
  這句話如果用字面上的意思來翻譯會變成:我小時候很賤,所以會做很多卑鄙的事。但其實我不是喔(搖食指)! 

  小時候我家客廳即工廠,常常都散布著各式各樣家庭代工的東西,比如雨傘骨和雨傘布(各個部分都還是分開的)、等著被裝進塑膠袋的背包、等著被剪線頭的衣服、還有聖誕燈泡等等的。

  有時我放學回家後,媽就會叫我先來做,做完後她才要去煮飯。所以我們姊妹常常一放下書包,就要坐下來幫忙。

     但我們不會抱怨或不高興,通常看到有新工作可以做都還蠻開心的。

      幾年下來,我會縫雨傘、勾洋娃娃的衣服,也蠻會包裝東西的。 

 

  長大可以自己到外面應徵工作時,我曾在街上發傳單、在超市推銷吃的喝的、加工金針菇、做衣服代工、組裝電話機、做皮包、焊ic鈑、當家教以及賣檳榔。

 

  現在回想起來,我打過的工還真是琳瑯滿目,目不暇給啊~~(不禁懷疑我那時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讀書啊?) 

  這些工作當中,錢比較多的是當家教;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賣檳榔

  有一年暑假,我當了兩個月的檳榔東施。幸好那時涼快養眼的檳榔西施還沒開始流行(到底是多久以前啊?也許有人從一出生就知道有檳榔西施了),不然像我這種人就賺不到這個錢了。 

  那個熱得要命的夏天,我每天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都待在馬路邊的貸櫃屋裡切檳榔、包檳榔、賣檳榔,兼賣香煙及保力達B給過路的男人。

  我黑又瘦,頭髪又短,每天穿著破牛仔褲和舊T恤,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整整兩個月,沒有任何路過的男人對我表示過任何好感,更沒什麼兩粒五百的事。


  倒是有一次,我小妹幫我代班,她那時剛要升國三吧,皮膚白又美,身材高又勻稱;隔天有兩個男人來買檳榔時,忽然認真的盯著我看,看完後又一直往貸櫃屋裡面探頭探腦,我正在疑惑他們是要在幹嘛時,甲男一邊搖頭一邊不屑的對乙男說:

  「你不是說有幼齒的嗎?在哪裡?厚,甘哪這種粗牙,有什麼好看ㄟ?」 

  我楞在那裡,不知道講什麼好。

  不過幸好那天的檳榔還蠻幼的,算是還交代得過去就是了。(OS:對不起啊,昨天是我妹來代班啦)   

  賣檳榔這件事讓我印象最深的是:利潤實在太高了啊。

  我幫老闆算過,光是白天我上班時的收入,平均一天就有七千塊的利潤,扣掉他付給我的微薄工資,真的是賺翻了耶。害我那時都有點想說乾脆不要讀書算了,等將來募到資金,自己開一攤,賺得還比較快。因為比起在工廠當女工、教小朋友功課或做家庭代工,賣檳榔的利潤實在高得驚人。 

  但顯然不是只有我知道利潤驚人。

  暑假的尾聲,有一天下午,一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下車走進來。

  他一走進貨櫃屋就用亮出刀子。

  我嚇死了,站在那裡不敢動。

  幸好那時老闆正好在屋裡拌紅灰,他可能眼角有瞄到刀子的白光,慢慢的走出來,對那人說:

  「要多少你講個價啦,賣安ㄋㄟ。」

  「看你這裡有多少,都拿來。」那男人東張西望,用刀抵著我的腰。

  老闆伸手拉開抽屜,把裡面的紙鈔都拿出來放在桌上。

  那男人一把抓起鈔票,快步跑進車裡,駕駛咻的一聲加緊馬力把車開走。

  我嚇得臉色慘白,當場就跟老闆說我不要做了,三步併做兩步跑田梗回家。 

  
  後來老闆有包一個小紅包給我壓驚,但他並沒有報警,因為他說貸櫃屋是違建,又沒繳稅等等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當然,從此以後我就打消自己開一攤來賺的念頭,乖乖回去念書。

 

  人生,果然是環環相扣的啊,只要任何一個環節有小小的改變,人生就可能完全不一樣了啊 →(我的意思是:要是沒有那個歹徒來閙場的話,搞不好我現在是檳榔西施的媽媽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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