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一個很爛的人，對不對？」
無聊的禮拜天下午，我拿著話筒，腳翹在茶几上，已經忘了是聊到哪裡時，觸動對前夫的怒氣，又把陳年舊事一一翻出來，講第N遍給秀美聽。
「他的確很爛。」秀美稍微停了一下，「但妳知道為什麼他會是妳的前夫嗎？」
「為什麼？」我用肩膀夾住話筒，一邊用手摳腳趾頭的死皮。
「因為物以類聚啊。」秀美一付理所當然的語氣。
「ㄟ？？？妳怎麼這麼講啊？」我楞了一下，把腳放下，正襟危坐起來。
「其實這句話我很早就想講了，只是不好意思，怕妳生氣。妳跟他啊，除了沒有夫妻臉之外，個性其實很像，他有的缺點，妳也好不到哪裡去。」秀美講這幾句時，有種一吐為快的解脫感。
「ㄟ？？真的嗎？」我實在有點被她的直言嚇到了。
「對啊，本來就是。比如妳每次都說他很小氣，其實妳也大方不到哪裡去啊。」
「我哪有小氣？我是節儉耶。」
「唉，差不了多少啦。還有，妳說他愛跟妳計較，不做家事；妳還不是愛計較？要不然妳幹嘛故意把衣服留給他收？還為了這個跟他吵起來。」
「因為他都不做啊，我又不想那麼累。」我解釋。
「對啊，還說妳不計較？這不是計較是什麼？妳說他不顧家，藏私房錢、一有錢就拿去買新手機、買PDA．．．，妳還不是一拿到年終獎金就去買新衣服、燙頭髮？」
「我不能慰勞一下自己嗎？」我再次解釋。
「那他也可以啊。還有妳說他愛上外面的女人，簡直壞透了，但妳有沒有想過，妳平常有給他好臉色嗎？他一回來只看到妳的臭臉，心情會好到哪裡去？」
「我很累耶，上班又要顧小孩、做家事，我又沒有三頭六臂。」
「妳說他自私，只想到自己；那妳難道不是只有想到自己嗎？」秀美以旁觀者的角度，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是．．．．」我想解釋。
「有一句話，我忍很久了，其實．．．．妳 跟 他 一 樣 爛 啦。所以妳也不用再抱怨他什麼了，都已經離婚那麼久了，妳還把這些狗屁倒窖的事掛在心裡，對妳有什麼好處呢？」
「．．．」我無言了。
「妳剛離婚那一陣子，如果我講這些，妳可能會覺得我是落井下石；所以我什麼也沒講，妳每次罵他爛，我就跟著妳起哄，附和妳；但是，現在已經都這麼久了，妳還動不動就罵他這個那個的，沒有必要嘛。」
「．．．」
「雖然『前夫』肯定是惹人厭的，但妳應該過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吧？罵他能讓妳過得比較好嗎？」
「．．．」
「好啦，妳聽我講這些一定很不舒服，妳自己好好的想一想，看我講的到底對不對。」
啪。
秀美掛電話了。
我楞了很久。
的確，我每次都只記得他有多爛、對我多壞；印象中幾乎都沒有美好的記憶。
但為什麼這麼爛的人會是我的前夫呢？
秀美說得很對，我真的要好好檢討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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